1992年,高三,好像是用墨水筆寫的作文,作文簿上方橫輻的評語欄還畫上了小插圖。國文老師選了幾篇同學的作品去投稿報紙上「舌上蓮花」的單元,當時我這篇的作文分數,在選中的投稿作品中應該是最低的;不過,如果沒記錯的話,最後只有我的拙作被報社刊登。而在「聯合報」刊出後的幾個月,我又收到一封來自「讀者文摘」的信件,希望我同意雜誌社轉載這篇文章。十七歲的我,靠著自己的力量,賺了一小筆的稿費,大概...幾百元吧?!
說真的,作文一直都不是我的強項,在學校的分數時好時壞,高中和大學聯考時也都是我的敗筆。我想有一部份原因是小學時寫作文,我總是跑去姐姐們的房間,偷拿她們的作文簿來抄,一點兒也不用自己的大腦。於是到了國中、高中,紙上談兵的論說文,為賦新辭強說愁的抒情文,都讓我腸枯思竭。經常好不容易擠出了幾行字,卻還是不敷什麼「起、承、轉、合」來使用,因此我的作文篇輻通常都很短。到了高三,為了拯救自己文章老是太過簡短的毛病,我開始刻意在原本平鋪直述的語句中,胡亂加上一堆冗長又華麗的詞藻,然後造就出一篇篇偌大篇輻但內容空泛的文章。這一篇,在國文老師大筆一揮刪去了大約五分之一的字句之前,其實也是...
來去兩手空
1992/09/28 聯合報
忙裡偷閒,偶然打開電視機,眼前呈現的,正是一個晚餐過後的綜藝節目。當遊戲全部結束時,晉入第一名的朋友有機會得到五萬元獎金,全場進入高潮…………然,就在最後一關時,她大意地錯失了得獎金的機會。當主持人問到她會不會後悔最後一次的選擇時,那女孩只是嫣然一笑說:「我來的時候,也是兩手空空的呀!」
我怔住了!那女孩並非不食人間煙火的小女子,她淡淡地拋下了那一句誰都會了解的話,看似微不足道,咀嚼起來卻覺別有一番清芬可挹的滋味。
我聯想到朱自清先生在「匆匆」一文中所說的──我赤裸裸的來,又赤裸裸的回去。倘若人們一味地追求慾望的滿足,時時刻刻為身外之物所束縛,那麼生活中豈不充滿了失望和後悔?假使我們能夠掙脫七情六欲的枷鎖,該是自己的,才是自己的,縱使失去了也不會「鬱卒」,也不會「怨嘆」,切不可讓塵世的羈絆來左右自己的心情。有一句台灣諺語說:「歡歡喜喜過一日,繁繁慮慮也是一天。」既然如此,何不看撤滾滾紅塵一切都將歸於空冥的事實,真心真意,瀟灑走一回呢?
感慨人世間尚有如此這般清心寡欲的女子之餘,我堅信充實而愉快才是最美麗的人生,最富有的人!